比一步更沉。
他站在那里,目光追着他消失在洞口的方向,直到再也看不见。
那时,他深吸了一口气。
空气里全是灰尘,呛得人眼睛发酸。
他抬起手,擦了下护目镜上的灰,重新转回身,继续操作那组阀门。
仪器的指示灯跳了两下,他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变得更急。
胸口还在发痛,但他没再想别的。
裴青寂弯下腰,从地上拿起那台凝胶设备。
金属外壳被高温烤得发烫,指尖一触,皮肤便传来一阵刺痛。
他的手微微一僵,却没有松开。
他顺着林序南布好的管线,一步步沿岩壁深入。
每走一步,地底传来的热浪都在脚底翻滚,像是要把他整个人吞没。空气又闷又粘稠,呼吸从面罩里挤出,发出细密而急促的嘶声。
他一边前行,一边将原有的管线一点点扯下,再重新铺向更深处——
动作又快又慎重,每一个扣合声都像在与时间赛跑。
洞窟越往里走,温度就越高。
虽然看不见明火,但烟越来越浓。
灰白的尘雾与热浪混合,像一道厚重的幕,将他与外界彻底隔开。
他眼前的世界被灰色吞没,只能靠掌心贴着岩壁前行。
那岩壁滚烫,细砂烫得他手心发红。
汗水顺着脖颈蜿蜒流下,浸透了防护服。
裴青寂的呼吸渐渐变得沉重,连心跳都在耳膜里震响。
终于,他回到了刚才取回记录仪的那片区域。
此刻的温度比之前又高了许多,连岩壁都在微微发烫。
脚下的碎石被热浪逼得发烫,一踩上去,就像踏进了炭火。
他停了几秒。
浓烟在周围翻滚,防护镜片上蒙着一层雾。只有仪器传来的轻微嗡鸣声,像某种倒数的警告。
他什么都没想,只在心底默默计算——
“还来得及。”
他抬脚继续前进,脚步有些踉跄,却格外坚定。
他能感觉到脚底下的岩层正在发烫,隔着靴底都传来细微的震颤。
呼吸器里传出急促的气流声,呼吸变得沉重,每吸一口气都像是在吸入滚烫的火焰。
终于,在烟雾翻腾的尽头,他看见了那面壁画。
模糊的轮廓隐约可见,颜料的边缘已被热气熏得发黑,碎屑沿着裂隙缓缓脱落。
裴青寂缓缓蹲下,把凝胶设备放在地上。
金属底盘一触地,发出轻微的“滋”声,像被烫到的皮肤。
他深吸一口气,呼出的热气在面罩里起雾,模糊了视线。
他犹豫了一下,抬起手,解下自己身上的降温背心,背部立刻被灼热空气包裹。
他没有犹豫,把降温背心紧紧裹在设备外层,用绑带一层层缠好,防止凝胶因高温提前反应。
做完这些,他双膝抵地,重新确认连接好的管线。
接头处因为高温变形,他用力一拧才固定。
动作一丝不乱,却明显在发抖。
手背上的皮肤被烫得泛红,汗水顺着额角滑落,滴进尘灰中,立刻蒸发成细白的气。
空气中弥漫着焦糊的味道,呼出的每一口气都烫得发疼。
仪器发出低沉的运转声,泵压系统启动的指示灯闪烁不定。
红光一明一暗,反射在他面罩的内壁上,映得眼底也像在燃烧。
裴青寂盯着壁画的方向,指尖放在启动键上。
短短两秒,他的目光微微一敛,像是在某个无声的告别。
——然后,按下。
一声闷响。
泵体的气压瞬间提升,凝胶从喷口涌出。
它迎着高温迅速扩散,透明的液体顺着壁画的裂缝流淌,高温让它迅速变稠,开始轻轻膨胀,微小的气泡在表面闪烁。
它慢慢铺展开,紧紧贴住颜料边缘,把那些快要脱落的色块包裹住。
一层细腻的透明薄膜在裂缝上延展,顺着轮廓覆盖每一条裂纹,却不掩盖原本的纹理。
随着凝胶慢慢定型,壁画表面重新被稳住,碎屑不再掉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