狭地笑了,可声音平静到发冷,如命令她:“阿卿,把你最近写过的纸给我。”
卿芷略显拘谨,摇头:“都是重复的抄书……”话音未落,一只手抚上她的脸颊。指尖轻轻滑动,干燥发烫的手掌,烫着温凉的皮肤,爱不释手、怜爱地抚着。
抚着。
靖川眸中笑意柔和,蛊惑人的嗓音,放轻了再重复一次,有不容抗拒的压力:“阿卿……”
她注视着卿芷。手停在她光滑的脸颊,按住冲动,回忆起第一次因太痛仓促扇下去的经历,只觉可惜。这张脸,应当以更巧妙、更仔细的力气扇下去。是一副精致到让人想考虑怎样破坏最好的面容。手感也好。
卿芷被抚得耳根发烫。一瞬,宛成永恒。
靖川惋惜地叹气,笑道:“你知道吗?我喜欢你偶尔违背我的心意。但是,总拒绝我,却不怎么解风情了。”
她手一抽,堆迭的草纸里有一张被拿到手中。一副还未绘制完的地图,记录城内的道路。
一簇火燃起。明亮刺眼的火光里,地图化作灰烬,一扬,满眼热意。卿芷微怔,下刻轻声道歉:“对不起……”
她当然知道画下地图的意义。她是中原人,却描摹下城池内的布局。若这张地图带回去,将有多大可能掀起腥风血雨……她从未想过,抑或想了却抱侥幸。毕竟是师傅的嘱托。
靖川拍了拍手,若无其事道:“继续教我吧。我也认得些字了呢。”
“是。”她不再说“好”,垂下眼眸,为靖川盛好墨。
“你若有记不得、不认识的地方,叫托雅或别的人引你走就好。”
“……是。”卿芷叹了一声,满心愧意,“我应向你道歉赔礼。”
靖川坐在她对面,也拿一张纸,提笔蘸墨。
“你要送我什么呢?”
她倒什么不缺。但若是卿芷所赠,即便为早见惯了的东西,也有别样的意义。美人赠物,如何多也不嫌多。
卿芷沉默下来。……送什么?真难住了她。
“靖姑娘想要,芷便尽力送上。”
靖川听过,轻佻地转一圈笔。墨点洒下,她拈着笔杆,用最末那部分,轻抵卿芷下巴。
“我不缺什么,但确实想要一样东西。”
“但说无妨。”
靖川目光一转,落在旁边被包裹好的含光剑上。古剑在沉黑剑鞘中,锋芒尽收,安安静静地靠着墙,珠翠、金箔的光,沾不到它分毫。这是把好剑,举世无双。
她轻笑一声,指含光剑:“我要它。”
卿芷可见地犹豫。她刚要开口,说些委婉的话:不能、不可。含光剑认主,落入别人手里,不过一柄废铁……多多少少,是不情愿。靖川盯着她,半晌,噗嗤笑出声。
她如同很高兴,只是眼底没什么笑意,好似怜爱或早猜到结果,轻声说:“你瞧,也不是什么都可以。阿卿,你这次算背叛了我的信任,你要记好。”
她从未那么冰冷地看过她,此刻视线却依依地、不带感情地落在卿芷身上。
卿芷指尖不易察觉地颤了片刻,低声应:“是。是靖姑娘原谅我逾越。”
她哑口无言。又一次五内俱焚,大起大落后,只剩一点滚烫的感激——靖姑娘是多么宽容她……